不是九月的开学季,这个时节的大学校园,大抵难有川大这般“人气爆棚”的。一晌冬日的暖阳,就能让校园里涌入不少为银杏而“疯狂”的人。
那景致也确实可人。萧条的冬季,繁花树木的色调也单一,却有银杏带给人大片大片的惊喜:高达十余米的乔木,树干端直,树冠呈现一种大气的广卵形;遇上雌株,垂下的枝条好似瀑布,由绿渐黄的扇状叶片点缀其间,好似跃动的水花,俏皮可爱。还有树下,年轻人拍照时谈笑晏晏,妇人们踮着脚尖摘取白果,孩提拾取新落的叶片、拼凑成一朵“花”……清冷的冬季,好像真是因为这一株株银杏,充盈、温热了起来。
12月1日的那个晴天,朋友们在微博上频频上传的照片,显示出“来拍银杏的各路影友已经攻占玉章南路”。其实早在之前的11月26日的艳阳下,我就在那里感受了银杏之于这爿校园的意义——是不是可以说,冬日里,那一株株正在凋落的银杏,用她最后的妆容,装点了这校园,成为四季轮回中、川大留在人们心间最后的倩影。
我的第一段大学时光是在东北进行的。在那同样古旧的校园里,冬日残存的,只有伟岸的白桦树留下的光秃秃的枝干;雪下得大了,枯枝还会掉落,常有桦树枝条砸伤师生的事情发生。冬之萧瑟,我未曾预料到,会有一座校园,在这样一个季节,引来市民赏客,共襄银杏“盛举”。
我愿意做一个善意的揣度:那些开着各种品牌档次私家车、来到川大拍银杏的人,会不会是一种“回归”?——多年以前,他们的大学时代里,也曾有美丽的银杏去装点、也曾有温情的冬日可供回忆。是的,他们也曾是川大人。身在成都的川大人,当然可以通过“重返”校园,来表达对那片银杏林的怀恋;离开成都、远赴他乡生活的川大人,走在别处的冬景里,回忆起母校的冬天,估计也会和恋人有一句“川大的银杏橙黄得醉人”的感怀吧!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
看着那位银杏树下拍照的年轻母亲,我突然想到了这句。彼时的容颜已经老去,难道,她亦是“今时校园客,昔日校中人”?今天的回归校园,偶遇了昨日的自己,只是身份的流变和岁月一样。冬日银杏的繁华,令人艳羡,但与其说是贪恋这冬日难得的美景,倒真不如说是,陷在一年一年银杏带来的幸福感中,不愿走出。
这高大的银杏,诠释着“一岁一枯荣”的同时,也在告诉你我,一岁一岁,简单的快乐,其实是多么的埒同——那年装点了你的青春的银杏,依然植在我心间,给我心灵的熨帖。
后来我和友人讨论,银杏装点了谁的梦?友人马先生说,柳叶刀装饰了医生的梦、粉笔装饰了老师的梦……没错,银杏装点了川大学生的梦。
《中国花经》上提及银杏,有这么一句:是现存种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。孑遗植物,指的是绝大部分植物物种由于地质地理气候变迁等原因灭绝之后、幸存下来的古老植物,被人称为“活化石”。其实说来也奇,川大这偌大的校园里,常见的银杏、水杉、珙桐都是中国特有的孑遗植物,也是国家重点保护的一二级濒危物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