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在课本上看到过有关银杏树的介绍,说它是长寿树,是活化石,银杏果富涵营养,吃了能延年益寿。于是,我从小对银杏树就有了异样的崇拜,仿佛它是人间的仙树。
我的家乡位于惠民兵法城东南方一个不远的、美丽而诗意的小村庄。像大多数中国农村一样,村边有一条弯弯而又美丽的小河在静静地流淌,小河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,穿过树林不远,第一栋砖瓦房就是我家的小院。
小院前面是一大片开阔的菜地,种着各种时鲜菜蔬。在藤蔓缠绕的丝瓜架旁,恰到好处地挺立着一棵大树,笔直的树干,匀称的婷婷华盖正蓬蓬勃勃地向上生长着——这就是我家的那棵银杏树!
听爷爷讲,这棵银杏树还有一段来历呢。奶奶过世的早,爷爷很不容易的把父亲及姑姑们拉扯成人,他身板挺硬朗的,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农民的形象,当然也具有农村传统的重儿轻女的观念,因为他一辈子只有我父亲一个男孩,所以就特别喜欢男孩子,听算卦先生说,在门前栽上棵银杏树就可以子孙兴旺,所以在爸爸妈妈结婚的那一年,爷爷就郑重其事地在门前种下了这棵银杏树,意为早得孙子、多得孙子。有趣的是爸爸妈妈为爷爷一连生下两个孙子,喜得老人家一次次在祖宗的牌位前烧香不止。1987年,爷爷喜添重孙,他又一气在房前屋后种下了5棵银杏树。如今,它们也已成材,婷婷玉立,仿佛要与那棵祖师爷一比高低。
如今这些银杏树早已成为小院门前不可缺少的风景。夏日里,它的树荫恰到好处地为家中的客庭撑起了一把大伞,傍晚时分,凉风习习,一扫暑热。到了金秋时节,枝头更是星星点点结满了沉甸甸的银杏果,不时会掉下来打在你的头上。如果是在中秋节,把奶白色的银杏果与鸡或鱼等一起煨了,那炖出的汤味美又滋补,吃得你直咂嘴。但农家人是不大舍得自己享用的,因为银杏果值钱,成了我家一笔不错的收入。
“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”,银杏树见证了爷爷的人生沧桑。当然爷爷的孙子们也很给老人家争气,都考上了大学相继跨出了农门。但他们仿佛像候鸟一样,每年都要相聚在这棵银杏树下,喝一口家乡的水,痛饮一碗家中的陈酒,品味一下那鲜美的银杏汤。96年爷爷故去,老爸也学着爷爷的样子,又在院落的前后种了几棵银杏树。
如今,老爸年纪大了,也与爷爷一样常常一个人在树边转来转去,不时仰头用目光抚摸着大树。我想他在思念爷爷的同时,也或是希望他的子孙们象家中的银杏树一样越来越兴旺吧……。虽然我们也常常接二老去城里散散心,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欢乐。但他们故土难离,往往呆不了十天半月就回去了。也许平日里,他们把这些银杏树都当成了子女,有了它们的陪伴,也就不那么寂寞了吧。
每逢节假日团聚后,我们也都是在银杏树下向老人们告别。因为老爸的腿脚已不太灵便,大家每次执意不让老爸送出门。可每次就在大家走出村外的时候,却见他老人家蹒跚而来,也不说什么,只是远远的望着我们的方向,直到我们走出很远、很远,他仍伫立在屋前的银杏树下,如一尊塑像。
而每当此时,透过隐约的树林,望见那棵高大的银杏树正迎风摇曳,不知不觉,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