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泉老银杏树那唯美的叶片金黄了,并且随秋风悄悄地、优雅地飘落,静静地铺了一地。
银杏叶成扇形,小巧精致,脉络清晰,是最美的树叶。
我曾把那些金黄的叶片细心地捡起来,装进口袋拿回家,放到锅里熬成汤,再全部倒进浴缸里,沐浴。轻轻躺进去,那些叶片像蝴蝶一样漂浮于水面,柔柔地亲近你皮肤,感觉就一个字:爽。
医生说,这种汤浴祛寒除湿,利于健康。是高档洗浴房花大钱也买不来的享受。
银杏树是名贵树种,是成都的市树。她的果实就是白果,白果炖鸡是一道蜀中名菜,滋养大补。叶片入药,是软化心脑血管的良药。银杏树浑身是宝,被郭沫若歌颂为植物中的“活化石”,堪比大熊猫。
银杏树高大挺拔,一排排整齐划一傲立于道路、水岸两旁、公园四周,金黄的阵容,气势逼人。或点缀于庭院楼阁,悄然独立。我爱这场景,常常傻傻地被感动。
秋天过去了。冬天越来越冷。可有些花草树木专门在严冬展露丰采。比如腊梅,堪比樱花,美名远扬。
窗外的腊梅花瓣淡淡的黄,有肉肉的、油润润的质感。没有树叶,全是一簇簇、一串串花朵儿。树枝形态很美,小小的花儿附在枝上,远远望去,一树一树的排列在人行道两旁。
腊梅的美说不尽,就此打住。来说说她的馨香吧。
腊梅的香,怎么能用语言表达?
我表达不出不是我的错,那是语言本身存在局限性。
她的香,是古书上说的奇香、异香。一般人无缘与她相遇,那要靠运气和福气。有时穷书生通过长期修炼,会巧遇一国色天香的女子,但那女子往往不是人,是狐或妖。对了,腊梅的香气就是那狐那妖,看不见摸不着,若有若无,若隐若现,但她无孔不入,活色生香缭绕你,媚惑你,你恨不起来,只对她从心底悠然升起无尽的怜惜和疼爱。
远远的,你就被那香袭击了、俘虏了。许多初次与她遭遇的人,到处寻找她的来源。最后找到那树。
啊,是的,这馨香就是这树这花散发出来的,源源不断、绵绵不绝、飘飘渺渺,无论有风无风都在空气中弥漫、扩散,迷惑人。她时浓时淡,绵里藏针刺激你的感官,有时你会陷入虚幻,不知身在何处。
尤其这树这花形成了规模,强势、浓烈的香味包围你,浸染你,你也像花儿一样香了。
记得我曾去参观航天幼儿园,每个孩子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小碟儿,碟儿里摆着几朵小小的、淡黄的腊梅!老师让孩子们拿起小花闻一闻,然后沾上各种颜色,像盖印章一样印在白纸上。老师再指导孩子们用笔画上枝干,署上名。一副画就诞生啦!
我立刻喜欢上了那老师。把孩子交给她,不担心孩子不长成祖国的花朵。
我会在工作之余,忙里偷闲,避开人们的视线,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,靠拢那树。站在她的翅膀一样的枝丫下,幸亏树不高,容易亲近。与花面对面,让花瓣挨着我的脸,贴着我的唇,闻她,吻她,摸她,亲她。深深地、畅快淋漓地呼吸、呼吸,香气沁人心脾,顿觉神清气爽。心中有无尽的喜爱和愉悦。
这举动不愿示人。欣赏美,为什么不正大光明?我问自己。这些面向公众的美好事物,我没破坏没独占没私吞,只是欣赏和爱。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?反复诘问自己。才知道是怕别人偶尔看到,又不了解你的性情,会认为这人太矫情太小资太不务正业。我不愿被人误解。
悄悄地去爱。
在树下辗转停留,不舍离去。
要离开那腊梅树了,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摘了两朵,握在手心。边走边打开手心看看、闻闻。后来捏在指间轻轻揉,花瓣慢慢碎了。是的,我用手指的暴力,蹂躏了她。异香越发浓烈扑鼻。手上沾满花香,我用手梳理头发,把手揣在怀里,我的发和身体都香了。回得家去,先生问:今天用了什么香水?我说:价值连城的试用妆,还没有名字。他说,你真奢侈哦。是的,这种奢侈我奢侈得起,我愿意永远这样奢侈下去。他说得对,我不是伪奢侈,是真奢侈。
办公楼周围的银杏树和腊梅,给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增添了无穷乐趣和情趣,我爱她们,感谢她们。更感谢那些栽树的前人,是他们种下了生活的美。而我们只是在享受。享受之余,更觉得该为社会做点什么。
我们活着有理由吗?有,生活的美无处不在。我们爱有理由吗?有,因为美就在那。